藏朝眠kk

来世愿为你腰间海棠。

【花秀】晚来天欲雪(下)

呜呜呜呜呜写得太好了吧


__解知墨:

感谢 @千嶂里Ulysse ,不然我一定写不完。


填完坑了。依然是(大)甜饼,矫情之处请包涵。


送给终成眷属与一见钟情。


希望喜欢。
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


十分钟后霍秀秀坐在解雨臣的休息室里,踹掉了硌脚的靴子,毫无形象地盘腿瘫在沙发软软的靠垫里。她的流苏披肩有一半落在地摊上她也不管,就闭着眼深深呼吸了一下这儿资本主义浸润的气息。空调的温度调得适宜,叫她想眯着眼打个盹。她现在的样子就好像推特上那只围着火炉安静烤火的猫咪,迷糊又放松,仿佛半小时前焦躁烦闷的根本不是一个人。




她想起守在休息室外的侍应生,一米八几的个子,穿着熨得笔挺的制服,明明该是人精似的在贵客走到门口之前就低垂眉眼拉开门,结果却顶着一张清秀的脸愣着。她觉得好笑,抬头看他时小哥哥的脸刷一下红了,埋着头给她把门拉开的动作显得局促不安。秀秀想起刚上位的自己,就回过头对他笑笑:“你下班吧,不用守了。”




那个男孩子确实很好看。和她差不多的年纪,刚目睹朝喧弦管暮列笙琶的上层生活,倒还能留着眼底一汪清澈的潭水。她也曾梳着乖巧的丸子头啃着糖葫芦傻乐呵;后来她有了一柜子奢侈品也被迫揣测一群人的城府;再后来呢?她八面玲珑谈笑风生,终于学会穿着平底鞋在明暗交接处跳舞。




她是不是不再年轻了?




也许不是,她只是不再放肆了。


 


解雨臣把满着红茶的瓷杯搁在茶几上,清脆的一声碰响。她睁开眼看见解雨臣还没卸妆的脸,就朝他努努嘴挤兑他:“九爷不卸妆就给我上茶,受不起受不起。”


 


“少来。”解雨臣把地上的披肩一角扔到他怀里,一张嘴就硬生生地顶了回去。他本想随手捏捏她的脸,只是手上沾了点油彩,收住了问她:“好几天不见你,挺忙吧。”


 


“嗯。”霍秀秀捧着茶瓯抿了一口,闷闷地应了声,“审账本真是耗时又费力。像你这种要管公司要审铺子还帮新月做账的人,也是非常优秀了。”


 


解雨臣没忍住就笑了。他转身去里间卸妆,一边就回她:“一个季度听你叨一回。”


 


“叨一回老一岁啊。”


 


“瞎说。”解雨臣的声音从里间传出来,“人生没过一半念叨这个,老天白给你一副好皮囊。”


 


霍秀秀没回嘴,只又呷了一口茶,才注意到回甘时普洱清雅的香气,是上品的秋茶。解雨臣毕竟是多了长年的沉浮阅历,游刃有余的气度总令她艳羡。年终时,他怎么可能不忙?甚至工作量还会是她的两倍。可是人家就还有品茶唱戏的余力,这样不知不觉显露的差距总让霍秀秀感觉很挫败。


 


她曾天真地想“丰满一点就好了,不然他永远以为我是小孩子”;可是她又发现,她现在这么说的勇气都没有。


 


她要怎么样才能和他并肩?


 


霍秀秀把剩下茶水全喝了——这样的喝茶方式被吴邪看见定要被指责“暴殄天物”,苦涩的味道萦绕在舌根,涩得脑神经一抽一抽地难受。馥郁的香气又充上脑门,甜味一丝一丝从茶汤里榨出来。她木愣愣地对着脚上的兔子拖鞋发呆,满脑子的账目表单中朦朦胧胧浮现出一个印象:这双鞋好像还是她卖的。


 


的确是。霍秀秀环视一周,发现不少有趣而眼熟的东西。这间装修古朴高雅的休息室里确实有不少违和的东西。兔子拖鞋算,裸熊抱枕算、绣着小鸭子的围巾也算。大部分都是些少女心的萌物,解雨臣根本用不上,不用说都知道是谁硬塞来的。她想起来自己以前是喜欢不请自来地往他休息室里放点惊喜,隔三差五瞎捣乱,解雨臣倒从来不恼,惯得她愈发无法无天。直到这小姑娘斗胆送了他一双JimmyChoo并用一双星星眼看着他,解雨臣才严厉遏制了自己这种培养祖宗的行为。


 


还是以前好玩,不计成本不计后果。现在忙到脸上起痘,戏也听得少,哪还有时间倒腾呢。


 


解雨臣卸完妆换完衣服坐到沙发上,看着秀秀盯着鞋子发呆也觉得蛮有趣,就问她:“想什么?”


 


“就觉得还是以前活得舒服。”


 


“是啊。以前还能揪着小姑娘的丸子头往上提,现在那人蹬了高跟鞋还真不能这么干了。”霍秀秀双目一圆瞪了他一眼,解雨臣一本正经地接着讲,“这么干可能就被高跟鞋追着打了。”


 


霍秀秀随手拣了个抱枕丢他。


 


解雨臣把抱枕接住,站起身拿过衣架上的长风衣,顺手从鞋柜里找了一双UGG放到秀秀面前:“皮靴穿着磨脚就穿这个。”


 


“你柜子里怎么会有女鞋?”


 


“你穿高跟鞋不适应,帮你准备的。”解雨臣把领口理好,回头朝提着衣摆手忙脚乱穿鞋的小姑娘笑笑:“走吧,带你去吃饭。”


 




下班时间的北京堵到瘫痪,两人心照不宣地选择了步行。北方的冬季天黑得早,又是雨雪霏霏的天气,云幕低得吓人。霍秀秀一边走一边抬头看路两侧的街灯亮起来,一条一条的光带与摩天大楼玻璃幕墙的灯光交融在一起。她看得出神,脚尖踢到水坑濡湿一片,在街灯的光晕下显出不明显的色块分际。


 


解雨臣总感觉今天的霍秀秀不太对,心里挂着什么事,又推三阻四地避着不说。暗叹年纪大了越发不懂小女孩的心事。


 


其实也不能说是小女孩了。


 


解雨臣偏过头去看她灯光下明暗不定的侧脸,低垂着眉眼,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瞳孔里隐隐的流光。她的眼下有两小片羽睫簌簌的阴翳是扑棱轻颤的蝶翼,指向习惯性上翘的唇。她的侧脸曲线着实好看,下颔的一收让他想起以书法提腕悬空勾起折锋的惊艳。


 


以前圆墩墩的脸庞什么时候隐去的他都想不起来。记忆力只及他腰的小姑娘忽然之间抽了个子,背影颀长窈窕削肩窄腰,丸子头拆下来又扎成高马尾,皮筋断了散成织锦样的长发再被一根玉钗挽了起来。她转过头对他笑也不会是露出八颗牙的样子了,眉头一松眼神一颤,两汪水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掩映远山的倒影抖落万千星辰,嘴角一跳一翘又被手遮住。他看见她的身后是胡同巷弄是港湾晚灯,有蝉鸣啁啾和燕声呢喃。


 


他想起那些很简单的岁月。很简单的岁月里他们也是这样并肩走吗?也许是跑着。小姑娘刚学会自行车骑得飞快,他跟在后面跑怕他摔跤。风从她发尾溜走把他手上的风车吹起来,那条路显得那么长,好像他们一辈子都不会走到尽头。


 


 


是家老店了。


 


霍秀秀给自己夹了一筷子的驴打滚,入口软糯,黄豆面沾了一嘴。没动筷子的解雨臣好玩地看着动起筷子的霍秀秀脸上表情风云变化——百无聊赖的灵魂被甜点治愈,吃相还是斯斯文文眸中却有了点小女儿的光芒。他用筷子敲了敲她的碗边,引得秀秀抬起头不满地看了他一眼:“别忙着吃点心。先吃点菜。”


 


老板是熟识,特别关照这桌上菜快些。还没怎么开动,热气腾腾的菜肴先占满了整张桌子。霍秀秀为了账本的糟心事这几日都没好好的吃饭,这时也的确是饿了。她吃得开心,他看得也有趣。


 


“你怎么不吃啊。老盯着我干嘛?”秀秀把蒸饺放到碗里,搁下筷子看对着她出神的解雨臣。


 


“看小猪是怎么养成的。”闻言解雨臣从善如流地给舀了碗芹菜牛肉羹,嘴里还不忘打趣他。


 


霍秀秀嘁了一声,脸上还是很配合地露出了笑脸。她看着解雨臣的样子,正经的皮囊偏偏是一副戏谑的模样,目光落向她时瞳仁清亮,本该很帅的,然而头顶昏黄的光晕把他嘴唇上沾着的一小粒芝麻都照得清楚,这人却还浑然不觉。


 


她笑得眉眼弯弯,伸手去拿纸巾递给他:“耍帅之前先注意一下形象好不好?”


 


解雨臣不明所以地摸了摸嘴角,手指摩挲却并未发现什么残渣,还以为她逗他。霍秀秀索性帮他把嘴唇上那粒芝麻抹了下来,展示给他看。解雨臣不以为然地耸耸肩:“一粒芝麻并不影响我的整体形象。”


 


“谁给你的脸啊。”


 


解雨臣微微起身凑近,眯起的眼睛让秀秀相信他又是一肚子坏水。他好整以暇地开了腔:“你啊。谁以前屁颠屁颠跟在我后面夸我长得好看呢。”


 


“那时你还是‘姐姐’呢。”霍秀秀朝他吐舌头,塞了一嘴的糖醋排骨。


 


小姑娘伶牙俐齿,解雨臣一时语塞,好像给自己开了个不愿提起的头。他把勺子放下,撑头看她:“那时还有人吵着要嫁给吴邪呢。”


 


“童言无忌咯。现在是没可能了。”霍秀秀吃的动作顿了一顿,解雨臣感觉听到了她一声轻笑,但她抬起头来的样子从容又冷静。


 


霍秀秀偏过头去看窗外。什么时候飘起的小雪也不知道。冰粒被风刮到玻璃上,她就看着它一点一点融化,洇成一滩水渍。路上还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样子,CBD的LED灯绚烂多彩,地铁口行人打起伞。人世苍茫的感觉。


 


人世苍茫,幸好她挂念的那个人就坐在对面,吃着家常菜,共享头顶灯光,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童年,她抬头就能看见他的脸。她该满足了,可是气氛一滞她的心就是冰水浸透的感觉。


 


大风大浪也走过了,人情冷暖也扛过了。她以为能并肩了,以为自己已经从追着他要糖葫芦的小小孩成长起来了。


 


可是他到底在想什么呢?当家已经很累了,她真的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坚持到读懂他的那一天。


 


“秀秀。”


 


她如梦初醒,闻声转头,努力让脸上表情变得轻松些。她以为他要和她开玩笑,便做足了准备去接话。可是映入眼帘是解雨臣无比认真的脸。


 


这样的认真让她很害怕。心照不宣的默契让她敏锐地感觉到他是要说些什么了。可是说什么呢?她还要不要猜?


 


 


她仓皇起身说要去洗手间。解雨臣没有喊住他,只对着她空出来的位置慢慢地说:“嫁不了吴邪了,那你要不要考虑······”


 


“和我凑一对吧。”


 


霍秀秀的一只脚还悬空,就定住了。她很艰难地回身,觉得可能是听错了吧。她挤出一个笑容:“别开这种玩笑。”


 


别开这种玩笑。我猜不出真假。


 


解雨臣站起身,顷刻间她就被笼罩在他的身影里。没有压迫感。多少年了,他有多少次这样站在她面前,被奶奶骂时也是这样,被霍家人刁难时也是这样,做筹码时他来救她也是这样。每一次他来到她面前,她都已经准备好用笑靥来迎接他了,他带来的从来都是巨石落地的安慰感。


 


可是这一次,她的眼眶滚烫身体僵硬,声音哽咽细弱如蝇,她看着他单膝下跪,向她伸出右手,抬头看她时眼里没有一点玩笑的意思。


 


“我没开玩笑。”


 


“秀秀,嫁给我吧。”


 


“我们都等得太久了。”


 


最后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,可是他知道霍秀秀读懂了她的唇形,因为他看见她的眼泪掉在他的手背上了。


 


 


她那么执拗那么骄傲,从来只想拼了命追上他。她不想让自己爱的卑微,又甘心于一次又一次成为他的傀儡。


 


她总想着去猜,却忘了,那个从幼年时就把她放在心尖尖上护着的人,哪里舍得让她猜。


 


 


周围响起善意的人们的起哄声。霍秀秀将眼泪擦掉,把手交过去时,掌声和欢呼闹得她大脑昏昏沉沉——鲜花戒指西服音乐什么都没有,她怎么就嫁了呢。


 


因为解雨臣伸出手的那一刻,他就决议把自己完完全全叫出去了。


 


她不也是吗。


 


她早就是了。


 


 


霍秀秀的指尖碰到解雨臣掌心的时候,他的心就放下了。手也抓紧了。


 


她的手怎么这么冰,还在打着斗。


 


幸好幸好,以后他可以名正言顺地牵着捂着了。


 


 


“绿蚁焙新酒,红泥小火炉。


   晚来天欲雪,能以一杯无?


   一言释浮生,百年成朝暮。”






——————完——————


最后一句我瞎补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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